——致敬亚历克斯·齐冈《知更鸟》——

出事的时候绫刚满九岁，正处在幼童和性感少女的临界点上。在生日的三星期后那天，她穿着她的新裙子独自去散步，便像是窗沿曾驻足的知更鸟一样无迹可寻。

“我只想把我的小绫找回来……”龙牙努力掩饰住声线的颤抖。

洛盯着龙牙因用力过度而发白的指关节。“我们会尽力。”说着觉得自己未免不近人情，又补了一句，“她一定会回来的，请尽管放心。”

对方似是安心了一点儿，洛松了口气。那个女孩子她见过几次，每次她都会披一条棕色的披风，那使得她看起来像一只雏鸟。很多人会温柔的喊她“小知更鸟”，她是街区每个人的小天使。有多少人私底下没打过她的主意？

她把龙牙送走，回到桌前。她感到困倦，喊了清弦帮她带杯咖啡，午饭就简单吃块三明治吧。查不查？这样的失踪案太多了，可那孩子确实很漂亮。三明治吃熏肉的还是三文鱼的？小知更鸟。最终她关闭了失踪人口统计文档，很快便把小知更鸟的笑容忘记了。还有很多事要做。

“咖啡放几块糖，亲爱的？”

“不要糖，加点牛奶就好。”

还有很多事要做。

两周后洛接到龙牙的电话，那一刻她对着咖啡刚好看出了知更鸟的轮廓。她准备告诉龙牙事情没什么进展，可龙牙急切的语气让她闭了嘴。

“洛警官，我想我找到拐走小绫的人了。不，不是瞎猜，我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。他就住在阿伯斯维斯街，离警局不远，你们应该能很快赶到。”要为了这个孩子出警吗？“我现在正跟着这个人，到时候他一开门我就会冲进去，我敢肯定小绫一定在里面，没有错。”

什么？

“不要直接冲进去——”她连忙对着话筒喊，但听筒里只剩忙音。

这下一个成年人也要搭进去了，她想。为了小绫，小知更鸟，她钻进车，私自前去寻找那个人。

到了那个街区。他在哪儿呢？阿伯斯维斯街，他没有说门牌号。一户户搜查吗？她装作是在找车位，慢慢向前。没有他的影子，没有那个人，没有小知更鸟。到头了，她沿原路返回。是那栋房子？房门大开着，里面隐约传来打斗的声音和小孩子哭喊的声音，是那种饿了几天的孩子的声音。该死的！她看见信箱上挂着龙牙的外衣。洛跳下车，拔出枪闯了进去。

“警察！”她大喊，回应她的是枪声，在她的身旁爆炸。她侧身一躲，敏捷的开枪还击。随后那个人出现在她的视野里，手上抱着奄奄一息的小知更鸟。她留意到哭声停止了。

“打。”他说，“继续打。”

“龙牙在哪儿？”洛的枪口正对着男人的脑袋，但她清楚她一开枪小知更鸟便会成为他的盾牌，“我开枪你和她都会死。我强调的是，你会死。”

“这里可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。”男人的枪口对准了小知更鸟的太阳穴。

楼梯上传来巨响。男人回头看了一眼，洛随即精准的射中了他的肩膀，完美无缺。小知更鸟被甩在了地上，洛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抱起了她。还有呼吸。

男人已没有办法开枪，从门口逃走了，开了她的车。她顾不上那么多，开始寻找龙牙，她闻到了血的刺鼻腥味。她在楼上的一个房间门口看见了他的尸体，后脑勺整个凹陷下去，应该是被钝器敲击至死。残忍至极。房间的门锁被砸开了，想必是龙牙干的，断裂的门把手随意的散落一边。她冲进去，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小男孩，脸上还有泪痕，用浑浊的双眼望着她，旁边是破碎的玻璃灯罩，巨响就是这里发出的。她蹲下来握住男孩的手，他的手很冰，可以清楚的摸到骨架。旁边放着一个盘子，里面是没吃完的黑面包。

洛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，她站起身来四下环视。书架上有几本杂志，内容不外乎是低级的儿童色情。一只脏兮兮的玩具橡皮鸭歪倒在一旁，知更鸟玩偶的标签条上用钝铅笔写着“我想回家”。

她擦干夺眶而出的泪水。

她想杀了那个男人，现在就把那支铅笔插进他的心脏，可她做不到。她打了报警电话，把知更鸟送进了救护车，回去陪着那个小男孩直到其它警察来。那段时间里小男孩一直保持着沉默，她唯一知道的是他姓徵羽，其它的问题他一个字也没有回答，连一个手势也没有。她想要把那个男人开膛破肚。

清弦过来告诉她小知更鸟又和她的哥哥在一起了，她没有撑到医院。死因是高强度虐待与……

“我明白，墨姐。我明白。”

她感到是自己害了小知更鸟，害了龙牙。她发誓一定要为他们报仇。两天后她拿到了那个人的资料，她复印了一份，亲手将它撕成了碎片。第二天她的辞呈便躺在了警长的桌上。

几星期后清弦见到了那个男人。他的头立在桌上哭泣，身体躺在床上四分五裂，手放在打开的橱柜里像是展品，脚则享受着做吊灯的滋味。脏器被剁碎了，在墙上组成了几个字母，她试着拼出来。

“C——O——C——K——R——O——”

她猜后面三个字母一定是bin。猜对了。那个人的嘴里不知道塞了些什么，但清弦觉得她或许猜的出来。

现场很可怕，除了她没有人敢进房间。她一个人拍着照片，面对着那张僵硬发黑的脸，她的心里没有任何的同情感，脚也一样，他嘴里的东西也一样。

他死不足惜。小知更鸟的死因是高强度虐待与……

她想她大概知道凶手是谁，但她并不想立刻说出来。或许让她逍遥法外更好一些，为了更多的小知更鸟，为了更多的龙牙。这样的渣滓如何清理都不为过。

就这么办吧，她什么也不知道，这家伙应该是欠了谁的债老不还。自作自受，他本不应该拆掉知更鸟的巢的。

清弦走出那个人的房间，午饭就简单吃块三明治吧。三明治是吃熏肉的还是三文鱼的？